自性清淨即是樂

文／星真法師

　　出家前，某次搭計程車回中台，與司機聊起天來。他誠懇地向自己道：「出家啊？還這麼年輕，不是太可惜了嗎？」說完，又充滿善意地微笑了一下，再繼續說：「我不相信師父們真的沒有煩惱。人生不就是苦中作樂？你看，開車可以跟好顧客一起聊天，不也很快樂嗎？」

　　確實，出家生活絕非輕鬆，必須隨眾用功。凌晨近四點，天未破曉，就要隨著早板的敲響聲起床。緊接著，則是一連串的早課、晨掃、聽法、靜坐、出坡、晚課等行程。捨去世間娛樂，直接面對內心種種起伏及念頭，世間人或許會疑惑，何必自尋苦路？何不追求一般人所欣羨的人生價值，如家庭美滿、事業順利，就可以過得比較快樂？

　　以佛法來看，一切世間樂，皆是緣生緣滅的假相，猶如夢幻泡影般，不能長久，稍縱即逝。而變異無常之「樂」，實際上就是「苦」。如夫妻之間的恩愛，雖能滿足一期的幸福，但生死無法替代，會必有離，終不免「愛別離苦」。又如抽菸過癮，也許能減緩工作上的疲倦，苦中作樂，但與其所帶來的種種「病苦」相較，實在是因小失大。由此可知，大大小小、種種苦事，與世間樂互相交纏，不相捨離。故《達磨二入四行觀》云：「功德黑暗，常相隨逐；三界久居，猶如火宅；有身皆苦，誰得而安？了達此處，故捨諸有，止想無求。」乃知生死事大，有求皆苦，不可令樂。

　　修行學佛，不外乎是為了導正這些錯誤知見，進而契悟真正的離苦得樂之道。《修習止觀坐禪法要》云：「智者應觀身，不貪染世樂，無累無所欲，是名真涅槃。」當被虛妄不實的世樂所迷惑，心中充滿妄想執著，也就迷失了自己的本來面目──這念菩提心、涅槃性。所謂「菩提覺法樂，涅槃寂靜樂」就是告訴我們，究竟圓滿、恆常不變的寂靜樂，就在這念「不貪染世樂，無累無所欲」的清淨心當中，不假外求。只要努力對治心中的妄想煩惱，一旦清淨心現前，就能迥脫一切身心等苦，萬里無雲、萬里天。

　　原來，人人皆渴望的永恆安樂，其實從來沒有失去──自性清淨即是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