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多相容的不思議境


文/見璐法師


  

  在印度的大街上,牛、馬、人、猴,豬、狗、羊、雞,大車、小車穿梭其間,頓時不知身在都市或鄉間,沿路不絕於耳的喇叭聲絲毫不影響駕駛人淡定的心緒,緊急剎車不是因為交通事故,只為讓「牛老大」過馬路。田邊時常可見紅鶴、白鷺與孔雀,甚至飯店前竟也能見大象信步走過。抬頭望望路邊的水泥建築,再看著眼前「亂中有序」的景象,突然莞爾,明白初入聖地最要緊的一門功課——息心絕慮無妄想。

  時間、空間不再順著執以為常的意識走,跳脫進步、落後,清淨、髒汙,混亂、有序等等相對的概念時,心地竟是無比寬廣遼闊,眼能見美善,意能專注並隨喜,身自然適應且安住。在菩提迦耶的正覺大塔處見到來自世界各地的修行者,各自的行門、梵唱與繞旋是各個獨立的法界,彼此間不相觸惱、干擾或衝突,而是和合相容,一多無礙地並存著,自己也仿若銷融其間,暫絕自他的分別,原來「華嚴世界」不是由臆想勾勒出來的另一個空間。早晚課誦時,多隻大小狗兒穿梭在搭衣持具的法師行列間,即使靜坐也要磨蹭在旁一同用功,方知佛性與眾生性實是不一不異。那爛陀大學和祇樹給孤獨園碩大的遺址,僅供摹想當年聖賢競起、高學論議與諸王爭相供養的盛況於萬一,但那令盛世繁華迅速殞落的「無常」之力卻在當中重重地撞擊人心!

  朝聖前深感喜怒無常理的眾生性困擾著自己,「理」上雖能充滿成就福慧資糧的信心願力,「事」上卻因猜不透反覆的眾生心,人我間不平衡造出種種無奈和妥協的虛妄情緒,致使願心漸漸弱如燭光,搖晃不明,所以渴望找尋聖者們能安住在火宅內、常住實相、常行中道的根本原因。當朝禮行程順著佛陀八相行跡而開展,自身彷彿跟著世尊來往返復地走在黃沙漫漫的大地上,此地至彼地,一個個溽夏雨季及法筵盛會,雖然聚散難免,卻始終貫徹著「如一」「如常」的教化氣息。慢慢的,見璐更深刻體會到「自性眾生須先度」的道理,「發心不久長」是因心生滅不停,在何處生滅就在何處受生死,正念不長,故而在擺盪輪迴的心緒中受盡辛苦。

  經云:「無鬪無有諍,慈心愍一切,無患於一切,諸佛所歎譽!」平常心是道,更貼近這個真理時,自性功德力自然顯現,由和諧、謙卑、尊重與感恩中所生的勇氣,能推倒「自他」間的高牆,化熱惱為清涼;且在根本上掌握了信心的源頭,修行才能一路向前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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