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小到大,一直都是跟著爸媽有一搭沒一搭地拜佛,聽了很多、很棒的道理,也實踐在生活中,但,我不懂為什麼要拜佛?也不了解為什麼要遵守那麼多戒律?因果輪迴、福報、業障等佛教專業術語經常在耳邊迴盪,可是當我靜下心來思考這些東西是否真的存在時,愈想愈覺得自相矛盾。不了解,自然就無法完全認同,但為了家庭和樂,往往硬著頭皮去做,總覺得拜佛的出發點好像只是為了「盡孝道」。
既然如此,為什麼要參加禪七呢?是被父母強迫的嗎?不!這次是我自己想去嘗試的!因為禪七就是要我們專注在「無念」上面,只要心中沒有了念頭,智慧就會顯現。對於這樣的境界實在感到好奇,於是評估自己對於禁語、打坐還有吃素沒有太大的障礙後,便報名參加。我想即使沒有感受到禪七應該要體悟到的,就當作是一種特別的體驗,而且外頭哪裡可以找到讓自己一口氣沉澱七天的活動呢?所以不管怎麼算,都覺得自己此趟禪七行肯定是「穩賺不賠」。
第一天,主七見燈和尚在起七茶會時提到「趙州茶」的由來及典故,並且問大家:「喝茶的是誰?」「如果是自己,那又是哪一個你呢?過去的你、現在的你還是未來的你呢?」「你,又是誰?」「想通了,喝的就是趙州茶,沒想通,也沒關係,喝的就是烏龍茶。」主七和尚希望我們除了在禪七期間能坐到一支好香外,還可以想一想這個問題。
頭兩天,除了嚴重的睡眠不足及睡眠品質不佳外,其他部分倒也還適應良好。或許我人生的上一個階段是當兵,所以按表操課本來就駕輕就熟。當時的我也懷疑這種程度的無念,真的會讓智慧現前嗎?當兵時我就經常保持在這樣的狀態,也沒感覺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呀?但才來兩天而已,還不能這麼快下定論,之所以要七天,一定有它的道理存在!
果然到了第三天,聽完了主七和尚的開示,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「法喜充滿」的感覺。主七和尚解釋「無住生心」之「住」的真正意義時,終於解開我多年的疑惑。「住」,就是執著的意思,但此執著非過去我們所認知的「執著」,因此我們都被字面上的解釋給束縛住了!記得以前爸爸常說我對於音樂過於「執著」,我則反問:「法師們常勸人不要執著,可是他們對於佛法不也是一種執著的表現嗎?」爸爸當然回答不出來,因為這根本自相矛盾,但佛法這麼有智慧的宗教,怎麼可能會自打嘴巴呢?一定有什麼是我們不了解的!
原來,只要清楚明白,在不違背道德倫理、沒有貪瞋癡、擁有正知正見的情況下,就是該盡力去做的事,不論最後是成是敗,都要放下。進一步解釋,「無住生心」真正的意義不是目空一切,對於什麼事情都不在乎、不執著,而是要放掉「無謂」的執著。我一聽完,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踏實感。之後,導師 上惟下覺大和尚也開示大眾:「科學就是一種以『心』為出發點的智慧結晶,不管做什麼事,都要以人為本、以心為本。」了解這些道理後,就會發現佛法真的一點都不自相衝突,原來佛法即是心法,主七和尚不斷地強調「明心見性,見性成佛」,用數學的方法表示:明心=見性=成佛,所以,心=佛。
原來自己的心就是佛,換句話說,就是要相信自己! 導師在開示時也提及,有些人拜石頭公、拜孫悟空也很靈驗,為什麼呢?因為心誠則靈!曾經紅極一時的暢銷書《祕密》,最後的祕密也就是「相信」兩個字,只要你相信了,心作用了,力量就會非常強大!
除此之外,不只佛教,中國人本身也很喜歡用「悟」這個字。「悟」就字面上來解釋,就是理解的意思,理解什麼呢?把「悟」字拆開來看,不就是「吾心」嗎?原來,清楚明白地理解自己內心的聲音,就是「悟」,老祖先在造字時早就把人生的答案告訴我們了!因此,當我知道「我」正在專心聽講時,這就已經足夠了,其他如打坐、拜佛、念經、修福報等,都只是幫助我們找到自己的「方便法門」。我也終於了解到,這才是佛法的全貌!
這幾天,主七和尚在開示時也不斷地提到,要知其然,更要知其所以然,也就是不但要知道這件事,更要了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。深入一點,則是對任何事都要抱持合理的懷疑態度,不可以人云亦云,盲目地隨從。
在第五天團參時,我也聽到一個全新的概念――「懺悔、改正,然後放下」,這是我從未想過的。主七和尚開示:「雖然很多人篤信佛法,但往往遇到一些不順或障礙,就會怪罪於自己業障太重,這是不對的,應該連這個都要放下!智慧只是幫助我們縮短成就一件事情的距離,但並不代表不會失敗,也不代表一定會成功;失敗了,也不表示方向一定是錯的,只是有時因緣不具足;成功了,也不表示下次就不會失敗。凡事都要提得起,放得下。」
另外,主七和尚也把之前在禪修班聽過的「沒有聲音也是一種聲音」的例子重新講述一遍,這次我總算聽懂了,原來一切都是心的作用!以困擾我七天的室友打呼聲為例,因為心一直在對「打呼聲」起作用,所以自然無法好好入睡;應該要把心收回來,「專注」在睡覺這件事上面,知道有人在打呼,但只要不起作用,就如同「沒有聲音」一樣。
這幾天下來,雖然沒有完全做到主七和尚所提醒的「妄想來,讓它來;妄想去,讓它去」,但,漸漸地,妄想愈來愈少,就愈能感受到無念的境界。如果要用簡單的一兩段話來形容打完禪七的感覺,我會說:「儘管身體是疲憊的,但心靈卻是富足的,就像是磁碟重組一般,將腦袋中當初沒整理好的、中毒的部分統統處理完畢。」因此所有的一切都順暢了起來,腦中的思緒就像沉澱的清水那般乾淨。所謂的智慧現前,也不是真的變聰明了,而是因為恢復了本來就應該發揮的效能,也就是佛法中所提到的「人人本具清淨心」的道理。
此次禪七的最大收穫就是「踏實感」,了解到生活中很多事情跟佛法是不衝突的,重點在於心要清楚明白。我也終於體會到為什麼坐禪至少需要七天的道理,那是一種極度深層的心靈對話,也難怪法師們總是說回山打七是充電!儘管我已找到心的方向,但定性還是不夠,惰性也太強,還是要不斷地虛心修行,只要繼續參究下去,總有一天會有所成就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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